【段明】和亲攻略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李明的行李不多，除了不能见人的华贵锦袍和银票之外便是那天段邵义戴在他脸上的蝴蝶面具。
那天李明将那块鸾凤和鸣的玉佩拜托顾清乔还给段邵义的时候，却鬼使神差的留下了这个。
李明不知道在想什么，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拂过鎏金的蝴蝶纹样时，他微微的叹了口气之后将包裹重新系好放在柜子中，他靠在柜子门上，身影被夕阳拉长。
他记得，第一次见面时，那一身喜庆红袍的少年在满天萤火中笑嘻嘻的问：“你就是大唐来的公主？”
那时恼羞成怒的自己做了什么来着？
李明想了想，好像是企图给他一拳结果自己却因为腿麻了一脑袋栽进了花丛里，狼狈的企图原地挖个坑给自己埋掉。
那时候的他想，南诏人可真讨厌。
可是那没心没肺的小太子却依旧缺心眼的一直撩拨他的怒火，堂堂的十四王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
“烦他”是自认为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李明当时唯一的想法。
但是那小太子仿佛却没有发现自己不想见他……或者说发现了，但是压根没放在心上，依旧天天在他面前招摇来去。
他还记得那手腕上的两只被纱布缠绕出的兔耳朵、王羲之的字帖、家乡的美食、蝴蝶泉的盛景还有……李明从怀里掏出了拿把一直随身带着的猎刀。
他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他人生的前半段——不受宠爱的童年、如履薄冰的少年。要是说那个时候他在大明宫冰冷的夜里所有的慰藉是什么？他好像只能想起母妃的桂花糕。
“呵……”李明笑了一声，那笑里有自嘲有难过，自己的前半生还真是失败的紧。他笑着笑着咳嗽了起来，好似他能回忆起来的为数不多的舒心时刻竟然大部分都跟南诏有关。
跟那个叫段邵义的人有关。
门外端着野鸡汤的阿义悄悄地将房门关好，生怕打扰那个在屋内不知想什么的人。小豆丁仰着脖子问：“不是要叫先生吃饭嘛？”
“乖，先生有事一会儿再吃，你去玩吧。”说着，他把托盘放在了小豆丁的手上，在小豆丁一步一回头的狐疑眼神中，抱着胳膊轻轻的靠在了门外的柱子上，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吱呀——”阿义脸上的笑还没收回去，便跟一脸肃穆的李明撞了个正着。
阿义：……
李明轻轻咳了一声，心不在焉的问：“有事儿吗？”
“额……”阿义张了张嘴，灵机一动道：“那个，要不要一起去打猎？”
“打猎？”李明狐疑的看了他片刻，最后摇了摇头：“多谢邀请，只是我现在没什么心情。”
“我跟你说，心情不好才要出去走走。”
李明没搭理他走到井边费劲巴拉的打了半桶水上来，洗了洗脸，擦了擦手。阿义看了一眼他用的帕子，挑眉：“哟，好料子啊。”
李明把帕子塞进了口袋里，转过脸问：“你到底想干嘛？”
“想约你……”他看着李明瞬间古怪起来的脸色之后赶紧找补了两个字：“喝酒。”
“喝酒？”
……
南诏似乎随便找个山头都是满山的鲜花，如画的美景。李明看着阿义直接拎着几坛子酒就那么拍开了封泥递给了他。
第一次见到有人拿坛子喝酒的李明：……
不过南诏人爱美酒的事情他倒是早有耳闻，于是深感上了贼船的李明只好硬着头皮的接了过来。
阿义微微一笑，拿起坛子就饮了一口。
一脸复杂的李明：早知道是这么个喝酒法，那他宁愿继续在屋子里自闭。
李明规规矩矩的捧着坛子小口的喝了一口，南诏的酒多半以粮食和花卉酿制而成，尤其是茶花酒，那几乎是南诏美酒的代名词。
只是面前的酒中不仅有百花的清香，还有一种冷冽的酒香，仿佛是以雪水酿制却比雪水更清冽。
“这是什么酒？”李明细细的品了一下，有些好奇。
阿义微微一笑：“这酒名唤‘春思寒’，是以初春最早盛开的百花与开春时雪山上刚刚融化的泉眼中的雪水酿制而成。”
“这酒应该……”不是你这种猎户能喝得起的吧？李明一双眼睛写满了怀疑。
“哎呀，这酒是前几天我打了一只墨狐之后卖到了王爷府，王爷赏的。”阿义含含糊糊的把话题揭了过去。
李明抱着酒坛子点了点头，似是信了他的说辞。
糊弄过去了的阿义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不高兴啊？”他赶紧换了个话题。
李明喝了一口酒，看着远处的村庄，再远点便是蒙舍都城，再远点便是南诏皇宫。他的目光悠悠，语气淡然：“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阿义眨了眨眼睛，似是有些不解：“你为了一个‘不知道’就黯然神伤至此？仿佛跟失了心上人一样的失魂落魄。”
李明似是被“心上人”三个字刺了一下，他沉默不语的又喝了一口酒。
“你没吃东西，少喝点。”阿义踌躇了一会儿问：“不会真是因为心上人吧？”
这“春思寒”喝起来醇香甘甜，可是常喝这酒的人都知道，这可是南诏有名的烈酒，又称“温柔刀”。初饮此酒的人都会被他甜兮的口感蒙蔽，以为这酒如同女子常饮的果酒般没什么酒劲儿，所以会忍不住越喝越多，可是当酒的后劲儿返上来的时候，基本这人也就离断片不远了。
所以从未领教过这酒的厉害的李明自然不会知道里面的弯弯绕，他抱着坛子沉默了片刻道：“我们……姑且也就勉强算是朋友吧，本就是一段不该开始的孽缘。”
阿义躺在草地上，看着远处即将落下的夕阳道：“在南诏的传说里，没有孽缘，只有天赐良缘。”
李明拿着酒坛子又喝了一口，叹气：“传说，那都是骗人的，我从小就知道。”
他望着天上渐渐浮现而出的星辰：“天上没有什么神仙，地上也没有什么传说，想要的东西与其靠不切实际的祈求，不如自己动手抢过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酒精的缘故，那个总是温文尔雅的先生，头一次锋芒毕露，语气中杀气四溢。阿义看着他眼中逐渐褪去的戾气，失语了片刻道：“……那你打算把他抢过来吗？”
李明微微一愣，他低着头看着坛子里倒映出的星光，摇了摇头：“不，他现在这样就很好……很好……”
他会拥有无比辉煌的未来，成为比他父亲还要英武的帝王，拥有承欢膝下的儿女，国之栋梁的贤臣。
他的人生不应该被一个夺位失败的废王拖垮，聪明的人都知道该选择那条光芒万丈的路，而不是偏走剑锋非要走到死胡同里。
“你怎么知道他现在很好？”阿义见李明眼角浮现出一抹艳丽的桃红色，便知道这人八成喝多了，于是叹了一口气想伸手把坛子拿回来。
结果没想到李明的手劲儿比他还大。
李明没说话，只是轻轻的抚摸着酒坛子：“他是个很聪明的人，知道该选择什么。”
“你又不是他，你为什么要替他做选择？”
“因为身份。如果我们都是平头百姓，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和骄傲……那多好。”李明喃喃的说完之后又自嘲一声：“如果我们都是平头百姓可能也不会相识。”
“可是……”阿义还要说些什么，只听身后的林子里传出了一阵骚动声。他警惕的坐了起来，埋伏一旁的乌衣卫们也警惕的悄悄拔出了兵器。
有些醉意的李明睁着氤氲着水光的眼睛也转过了头：“什么声音？”
过了会，林子里又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除了乌衣卫的脚步声仿佛还有其他人。他站起了身子，将李明护到了身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李明此时也已经意识到了情况有些不对劲儿，于是他也站起了身子，两个人戒备的听着树林里一阵骚动，然后传出一阵叽里呱啦的说话声音。
李明狐疑：“吐蕃语？”
“你能听懂吐蕃语？”
李明听到语气里的震惊，点了点头：“能听懂一点，之前……因为有些原因跟吐蕃人打过交道，所以大致能明白些，眼下离的有点远，那人说的又快。我只能听清是吐蕃语，却听不懂说了什么。”
吐蕃人来南诏做什么？阿义悄悄在身侧打了个手势，藏在树上的乌衣卫领命，去抓人去了。
李明有些醉意上头，自言自语的狐疑道：“我怎么感觉林子里还有别人？”
乌衣卫们：……
阿义：……
而此时的九王府，段玉正蹲在他几乎被搬空了的酒窖前生闷气，顾清乔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段玉深吸一口气：“这个赔钱货！”
“好啦好啦，这吐蕃的使臣也就是这几天要到了，我们是不是该去找找邵义，让他赶紧回来主持大局？这次吐蕃的王子突然到访，我觉得背后肯定不简单。”顾清乔一脸信誓旦旦的用她在现世看过的无数宫斗言情小说发誓。
段玉瞥了一眼一脸如临大敌的王妃，最后还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放心，天塌了有我。”
顾清乔静静地靠在段玉的怀里，一边甜蜜一边想——按照小说里的套路，一般这种敌国使臣来访都会跟主角抢对象吧？
就不知道是跟谁抢了。
顾清乔有些担忧。
【朋友结婚+写论文，我真的一滴都不剩了……不要学法不要学法不要学法……QA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