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太子的亲卫、九王府的乌衣卫正满蒙舍城的找那所谓的刺客的踪迹,可是他们谁也没想到,那闹了一晚上的“刺客”正躲在山脚下的山洞里。
李明自然知道,按照现在全城戒严的情况,但凡他找个客栈留宿,那无异于是自投罗网。
曹王殿下自认为自己没那么傻,虽然这个山洞的条件很差劲,但是胜在安全。
李明拨弄了下柴火堆,微微的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能放下心来睡一觉了。
“找了半天只有一只野兔你要不要……”猎户拎着一只肥硕的兔子,话还未说完就看到那一身狼狈的年轻人靠在石壁上,环着自己的胳膊就那么沉沉的睡着了。
他把兔子扔在了一边,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李明的身边,看着睡着了也一脸戒备的小殿下蹲了下来。
他动了动嘴,最后目光停留在那人如玉的面庞上化为了一声怜惜的叹息。
“睡着了,也这么不安稳。”他捡起一根树枝挑了挑柴火,将火势生的大了些然后拎着那只兔子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他带着处理好了的兔子肉回来架在了火堆上,不过第一次烤兔子的他技术还是不到位,烤的糊一块生一块的。
“真难吃。”猎户咽下了嘴里的兔子肉,由衷的感叹了一声。
“咳咳。”他转过头去,见李明似是睡醒了,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怕把你吵醒了?”
柴火烧起的烟雾盘旋在山洞里,自小养尊处优的曹王殿下当然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于是被烟呛的咳嗽了两声之后,哑着嗓子道:“睡不着罢了。”
猎户笑了笑:“公子之前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吧,这种地方公子自然是住不惯的。”
李明没说话,猎户看了他一眼,踌躇了一会道:“你一直住在这里不是个办法,山下有个村子,经常有些赶考的书生会在那边落脚,所以很多人家都有外租的房间,你可以在那边住几天。”
李明想了想,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于是他修整了两天之后便跟这个好心的猎户告了别。
“殿下……”躲在暗处的弱衣看到李明下山了之后便悄无声息的从树林里跳了出来:“山下那边已经打点好了。”
猎户摘下了面具,俊美无双的少年脸上干干净净的,并无什么伤疤,他淡淡的开了口:“你做得很好。”
“只是殿下,属下有一事不明,为何……”弱衣话还未说完,却被段邵义打断:“为何放他走?”
弱衣点了点头,面露不解。
段邵义笑了笑,伸手摘了一片树叶在手里把玩道:“离巢的鸟儿只有见过了天地之后才知道哪儿才是他的归属。”
……
小村庄依山傍水,家家户户以种茶为生。李明租住的那间屋子是一对老夫妻的家,老夫妻的儿子参军战死,只有个寡妇媳妇儿和小孙子,院落不大,但是胜在整洁。
李明出手阔绰,谈吐有礼,一次性便付了三个月的房租,这一家子自然欢迎这个长得好看又客气的小公子。
农户家里的食物再怎么细致也是粗茶淡饭,自小锦衣玉食连穿衣洗脸都要人伺候的李明看着面前的咸菜清粥,说能适应那自然是假的。只是手里的银子只有这么多,花光了可就真没有了,李明决定不能坐以待毙,得找个营生做做。
只是做什么这件事还是让李明头疼了好几天,这小村庄内尽是农户,基本都是务农为生的茶农,这种活计肯定是不适合他的。
那老农似是看出了李明要在这里常住的打算,于是便道:“我们村儿里啊,缺个教书先生,我看公子似是个读书人,前些日子我见公子让孙儿去帮你买笔墨来着。”
“这个……”李明有些犹豫,毕竟从小上书院的时候太傅怎么被他们兄弟几个气的七窍冒烟的往事还历历在目。
想起自己往太傅的鼻烟壶里倒墨汁的过往,李明沉默了。
“嗨,您去上几天看看呗,我们村儿的孩子都是听话的好孩子,如果觉得不行那就算了。”老农很是热情,目前确实缺钱的李明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好吧。”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小山村里来了个年轻先生的事情像是七月的茶香传遍了村庄的每个角落。
据说这位小先生不仅年轻俊美还谈吐不凡,比之前村儿里那个教书的老秀才懂得还要多。他不仅擅长琴棋书画还会明算,听说前几天还替村头的老太太出头教训了村里的小流氓,连刀都没拿就用手里的折扇把人打的抱头鼠窜,别提多解气了。
段邵义听着乌衣卫的汇报,嘴角带笑的一边写着字一边点着头。段玉嘴角抽了抽问:“这么说他日子过得还挺快活?”
乌衣卫看了看自家王爷又看了看小太子继续道:“前几天村儿里还有人说要给曹王殿下介绍相亲……”
段玉闻言一口茶喷了出去:“噗——”
“相亲?”段邵义扔了断成了两截的毛笔,又拿起一支来蘸饱了墨水问。
乌衣卫不卑不亢:“殿下自是不会跟山野村妇结连理的。”
段邵义对着他写在宣纸上那个大大的“明”字沉默了片刻,把笔一扔道:“给我拿套便装,本太子要出宫。”
希罗不确定的问:“太子是要……解手?”
段邵义一扇子敲在了希罗的脑袋上。
……
村里这几天又来了个年轻的猎户在山脚下置办了个小院子用来晒皮和居住,偶尔也会打些野味到村子里换些钱。
猎户话不多,总是带着面具遮着脸,一开始村里很多人以为他是犯了事儿跑到这里隐姓埋名的,但是有一天看到了猎户面具下的伤疤才知道原来遮着脸是为了不吓到人。大家这才渐渐地卸下了心防。
农户们就是这样淳朴又憨厚。
这是李明在这里教书半个月后的真实感受,他坐在院子里一边喝着村东头大婶送来的新鲜茶叶又吃了一口村西头奶奶给做的肉干,看着书顺便盯着学堂里的那些孩子们写字。
没有皇位,没有派别,没有纷争,这样的日子,是曾经他在大明宫的时候做梦都在想的生活。虽然清苦,但是胜在舒心。
“你好,请问柴房在哪儿?”
李明听到有人问话,翻了一页书之后随手一指:“那边。”
“好嘞,多谢先生。”
李明抬起头来刚要说一声:“不用这么客气。”时,有些惊讶——
“是你?”
来送木柴的猎户也有些惊讶:“哟,这不是小公子吗?”
“不用叫我公子,叫我为公就好。”李明合上书,倒了杯茶放到了猎户面前:“我听村长说今天会有人来送柴,没想到是你。”
“好,为公。”猎户踌躇了会儿道:“我是个粗人,也没什么像样的名字,大家都叫我阿义,你也这么叫我好了。”
阿义……
李明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他应了一声:“好。”
“我就住在山下的木屋里,有空到我那边去吃肉。”阿义指了指村外的山,问道:“你住哪儿啊?”
李明道:“我租了间农户的屋子,距离学堂不远。”
“那有空,我找你喝酒。”阿义把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摆了摆手道:“我先走了,还要进城送货呢。”
李明微微颔首,然后继续低头看书。
阿义走到门口,神色复杂的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李明,微微一叹气。
扛着一只死鹿的太子亲卫蹲在草丛里叹气:“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好好的太子不在皇宫里待着一有空就出城跑村里来装猎户,好好的曹王殿下不当偏要跑到村里来当教书匠。”
手里拎着两只野鸡的同僚摊手:“贵人们的事儿,咱们还是少掺和,赶紧去把皮剥了,一会儿鹿该臭了。”
“不是,你说我们好歹也是太子亲卫,这天天漫山遍野抓野物砍柴就算了,还得东躲西藏的不能让人瞧见,这叫什么事儿啊。”
“行啦行啦,别发牢骚了,太子都成猎户了,你我还要求什么啊?”
“唉,我可求求太子和殿下了,赶紧和好回宫吧。”
“把嘴闭上!”
【这波啊……这波是影帝们的巅峰对决。
小段:你好我是个猎户。
小明:你好我是个教书的。
太子亲卫们:呵呵……
注:李明,字为公。】